霜晨

[天青月白] 劫缘（5）

一枪一个，两人解决掉了摩托附近已经就位的牛头马面。但枪声也暴露了他们，周围的那些牛头马面都将迅速赶来。

“快！”孙姐和小青一前一后地骑上摩托冲了出去，追兵速度也不慢，一辆辆摩托在后面紧追不舍。

小青回头目测了一下距离，足够了。她左手在腰上一抹，一道红线向后飞出，小刀嗤地没入了牛头马面的胸口。小青感到红布一下子绷直了，便用力一扯，重新稳稳握住刀柄，将小刀在腰上别好。

心中隐隐感到不安，上一次就是在这里被后面的牛头马面绊倒了，可是现在正后方已经没有追兵了，其他追兵追上还需要时间，可…为什么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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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来到修罗城，他就几乎失去了一切。

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，他忘记了自己是谁，他没有过去的记忆。

但他却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，也记得那个女孩的样貌，那个他至死也要守护的女孩，小青。那天或许是惊蛰，花瓣满天，他拼命扇动着那双并不属于自己的青色翅膀，将他要拯救的女孩推进那唯一的生路。

他刚来没几天便遇上了气劫，狂风中沙尘狂舞，迷乱了他的视野，于是他没能躲过坍塌的楼房。钢筋石块从头顶落下，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疤痕，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。所幸没有伤到眼睛，但这幅丑陋的面孔让他几乎想要自暴自弃，他如何以这幅面孔面对小青？

躺在废墟中的时候，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——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自大——自己命不该绝。说不上来为什么，他确信，自己和小青一定会再见面的。

他确实很幸运，没有被永远埋在钢筋巨石之下。牛头帮主救了他，而且给了他一张面皮，一张可以自由变换一次的面皮。可是他没有用，他不知道该变成什么样子。他谢过牛头帮主，却选择用兜帽与服饰遮住自己的脸，不以真面目示人。

他不想与那些堕落的人同流合污，他不能昧了自己的良心。于是他选择做一名游侠，从不参与正面争斗，尽己所能救下更多的人。去拾取补给的时候，他也只取得自己所需的物资，然后默默离开。

在修罗城勉强生活的日子中，他模糊的记起了更多的东西。他似乎在修罗城活过一次，但又无法想起具体的细节。唯一能够清晰的回忆起的，便是小青。

小青有个姐姐，叫做小白，上一次不知为什么，好像将自己错认成了她的转世。小青的执念是她的姐姐，她的执念之物是她姐姐的青丝带。小青…

小青，小青，小青。

他的记忆，全都与小青有关。

他曾说过，他叫什么都无所谓，只是个名字罢了。但，他不想被小青认成别人。他不想以“姐姐”的身份陪在小青身边。

这一次，他不想成为“小白”。

他是他自己，他叫小蒙。

后来真的遇到了小青，当他看到小青跟着孙姐被牛头马面追杀的时候，一下子滞住了呼吸。

是她。真的是她。我要救她。

虽然后者是曾经救了他的那一方人，但他完全没有多想，几乎是出自身体的本能，他毫不犹豫地救下了小青。不过，出自曾经牛头帮主的恩情，他没有将牛头马面一枪毙命，而只是拖延了他的脚步。

在车上，他听见小青低声唤着“小白”。他第一反应认为叫的是自己，随即才反应过来小青不应该还对自己有记忆。自己能经历两遍已经是一个特例了。

下车的时候，他听见小青要暂时跟着孙姐生活，有些欣喜又有些感慨。同时他记起，上一次，小青也是跟着孙姐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。他替小青高兴，风餐露宿是个危险活计，有个稳定的居所是比较安全的。但如果孙姐没有对她施以援手，自己是一定会邀请小青的。虽然…她不一定会答应。

知道了她在哪里，自己就可以默默守着她了。小蒙一边想着，一边回过头，想要再看她一眼，却万万没想到，二人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。

她的眸子真好看。这是小蒙的第一反应。紧接着他就突然发觉，莫名奇妙地看着别人是不是…不太礼貌？于是想到，现在就要先告诉她自己的名字。

没想到她也正想说话。他自己本来是想多说几句的，结果一听到小青的声音，脑袋仿佛无形中被锤了一拳般突兀地痛了起来。隐藏在面罩下面的唇紧紧的抿着，只能小声地吐露出自己的名字。

“小青。希望以后…还能见面。”

他微微勾起嘴角，一定会再见面的。既然相遇，他就一定不会让他们错过。

这可是，他们最初所结下的，缘。